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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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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起身放輕腳步想要去取了矮塌上的毯子過來。

方才她坐在……◎

她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 起身放輕腳步想要去取了矮塌上的毯子過來。

方才她坐在案邊,看不清矮塌旁邊的情形,現在才發現矮塌邊上的架子上總共也沒放著幾樣東西, 一時間倒顯得架子空空蕩蕩的,和上次她過來時滿滿當當的模樣完全不同。

想到多數應該都是上次被自己打碎了,李挽不自然地抿了抿了唇。

正要重新數下架子上的空處, 以便回頭送些東西過來時,忽聽見在案邊瞇著的虞景深發出一兩聲壓抑的咳嗽聲, 只能先將別的心思放下,過去仔細將毯子蓋在虞景深身上。

睡著的虞景深和醒著時完全不同。

少了許多淩厲氣勢,又因著生病的緣故多了些憔悴, 覆下的睫羽擋住了眼下的淡淡青黑, 越發襯得鼻梁宛若刀削。

他不用說話,也沒人能忽略了去。

如同珍貴的玉器無需炫耀自己的光彩便能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引了去。

毯子並不厚重, 李挽將邊邊角角都仔細扯平, 確保蓋好了正要轉過身時,邊上的人突然微微動了下。

李挽立馬先停住了腳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怕把人吵醒了。

幸而旁邊人只是胳膊動了下眼睛卻沒睜開, 不過剛剛蓋好的毯子卻是又滑落了半截。

李挽無奈,只能重新將毯子拉起來,卻不想毯子的邊緣上不巧勾住了案腳, 見人還沒醒,李挽便小心蹲下身來試圖將毯子解開。

她低頭的時間, 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

上邊人的呼吸莫名重了幾分。

這毯子外面不知用得是什麽織造工藝, 甚為精細, 李挽怕毯子被案角刮破, 取得甚為小心。

終於取下來松了一口氣時,餘光看見虞景深支在案上邊緣的手肘正在緩慢的向外滑動,眼看著就要落空,偏偏睡著的人還未有知覺。

她尚來不及伸手去攔,便已經看見虞景深向著旁邊倒了下來。

幸好自己在這裏,來得及接住了他。

李挽只覺得後面脖頸處傳來了下濕潤的觸感,接著便是燥熱潮濕的呼吸一下接著一下的覆蓋在上面,她莫名覺得脖頸處也跟著那呼吸變得灼熱起來。

在喚了兩聲“侯爺”都沒什麽回應後,李挽才意識到了不對勁,努力轉過身試探了下虞景深的額頭,才剛碰到,便被這滾燙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

一時間也顧不得想其他的,李挽用雙手將虞景深從自己的肩膀處扶起來,勉勉強強撐著人站了起來,才剛要走,虞景深卻突然掙紮了下,一個不小心,人直接整個撲在了她身上,連帶著李挽都被沖的向後退了一步,腰部抵在了案上。

只是這觸感明顯不對。

她別過頭看了一眼,卻見原是虞景深的無意識垂下的手恰好落在了自己腰間,緩沖了自己撞在案上的沖力。

他手上還有今日在馬車中護著自己留下的傷。

方才虞景深的呼吸落在她後頸處時她便已經極為不適,現在他頭部垂在自己側頸處,李挽更是覺得半邊臉都跟著發燙,不過這麽一會兒身上便冒出汗來。

偏偏她向著門外喊了幾聲也沒有人過來,許是虞景深為了賬本的保密將人都支走了。

李挽僵著身子試圖先將呼吸調勻,恢覆些氣力。

一滴汗從她鬢邊沁出,一路滑過臉頰,落入脖頸,還來不及沒入衣領中,便被人用鼻尖蹭去了,留下一片片敏感的紅痕,在白皙的肌膚上迅速暈開。

見狀,虞景深眼神已經完全成了幽黑一片,宛如濃墨在其中渲染開。

——李挽身體是有反應的,至少他並不排斥自己。

這種認知帶來的欣喜遠遠超過了真切的接觸帶來的愉悅。

雖然很想再賴一會兒,但到底是怕人出了汗後經風著涼,又是一口綿長的氣息呼出,滿足地看到被波及地方的反應猶如桃花盛開般,方依依不舍地松了些力道。

在李挽看來,卻像是被高燒燒到差不多昏迷過去的人終於恢覆了些許理智,她立馬抓住時機,一邊試圖和虞景深溝通,一邊借著虞景深能勉強自己用上些力道的時間將人扶到了軟塌上。

她還未來得及松口氣,腳下卻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一個不穩也跟著倒了下去。

幸好只是撞在了虞景深胸口處,若是再往上一點,怕是額頭要砸在虞景深臉上。

虞景深這會兒仍是迷迷糊糊的樣子,時不時睜眼看看她,可細看卻不難發現他眼神中根本沒什麽焦點。

聽到人出門後,虞景深才稍微放松了一點一直嚴密控制住的呼吸節奏。

想起方才人躺在自己身上時的柔軟感覺,無需運轉功法,身體便自動生出燥熱來。

外邊,李挽出了門卻一個人也沒找到,正決定去院子外面先找人幫忙喊位大夫過來時,忽見探三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一直緊繃著的心這才稍微放緩了些,“探三護衛,侯爺起了高熱,你快去請位大夫過來!”

見李挽一臉焦急的樣子,探三感覺自己也是個罪大惡極的幫兇。

他當然不敢說方才他一直守在外面,更對自家主子到底是如何偽裝成生病的樣子的事一清二楚,只勉強笑了笑,“李四公子,您先別著急,小的會醫術,小的現在就過去給侯爺看看。”

說完,便沖在李挽前面先進去了。

這人沒病,肯定用不著紮針喝藥。

探三裝作擔心的樣子皺著眉頭瞎胡亂把了把脈,正琢磨著怎麽說時,餘光看見自家主子又沁出血絲的手背,暗暗咂舌主子這對自己也太狠了。

李挽也看見了,頓時更加擔心,起熱時本就抵抗力下降,萬一手背上傷口也跟著感染了就更麻煩了。

有李挽在旁邊看著,探三也不敢猶豫太久。

他腦袋瓜子轉得飛快,自己主子這裝病不就是為了接近李四公子嗎,別的都不管,自己只需要把李四公子推到自家主子面前去就準沒錯。

下定了主意後,他趕在李挽就要對他的醫術產生懷疑前終於開了口,“主子這些日子日日熬夜,把身體都熬壞了,又日日想著李四公子您上次被暗算一事,恨不能分出幾個身來,早日查清真相……”

他自認為說這些能讓李挽對他家主子多些心疼,實際上,李挽聽了確實心情極為覆雜,她原想著虞景深許只是沒有兄弟姐妹和玩伴,才會對自己如此親近,卻從沒想到他會花費這樣多的心思去幫自己。

只是——

這探三說的也太多了,到現在也沒有個重點,眼見著探三還要繼續說下去,李挽卻是已經等不及了,直接打斷道,“探三護衛可否先看看要用些什麽藥?”

李挽平日裏雖然總是給人種疏離感但總體來說脾氣還是甚為溫和的,現在許是有些急了,臉色冷了下來,一開口反而透出幾分平日裏深藏起來的鋒利。

探三整個人一梗,條件反射地自然應道,“不用藥!”

話說出口後對上李挽緊皺的眉頭又匆忙意識出了不對勁來,支支吾吾道,“那個——也不是不用藥,要用——”

他腦子裏搜索半晌,最後只能想到先用些不常見的養生藥材糊弄過去,只是才剛開口說了兩三樣,便聽見李挽冷冷道,“探三護衛,我對藥材還是稍知一二的——”

被驚得打了個激靈,探三立馬改口,“方才那幾樣都是用來做輔,主要的藥材是,是——”

這主子沒病如何能隨便用藥!

李挽剛剛也只是隨意詐上一詐,沒想到探三還真的中招了。

不由猜測鎮北侯府背後處境竟如此艱難麽,連虞景深身邊的人都已經如此不盡心了。

若是這樣,他還有什麽人可以信得過的……

探三還在試圖吭哧出個結果來,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見自家主子擡眼向著自己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方才急出的汗現在都冰冷冰冷地貼在身上。

他立馬流暢地報出了一串專用於去熱的藥材名,頂著李挽壓過來的眼神,硬著頭皮道,“就是這些了,小的現在就去抓藥——”

可正要轉過身來時,忽發現衣裳被人按住了。

他不敢回頭看,弓著身子待在原地楞了一瞬,看見自家主子用內功逼出來的一臉汗意,忽然福至心靈,立馬開口道,“這小的得先去抓藥,主子這邊就勞煩四公子您照顧了,主子的衣裳都在那邊箱櫃裏,還麻煩您幫忙換件幹凈的!”

他邊說邊試探地擡了擡手,果然衣袖已經被人松開了。

怕李挽再問,這話說完,不待人反應,便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塌上,虞景深似是也因著衣裳汗濕而不舒服,手已經在衣領處摸索,但又因為被燒到意識模糊,摸索了半天也未能解開衣領。

方才她便已經找過了整個院子,連一個小廝人影也沒見到。

虞景深的衣裳並不難找,看上去也沒什麽區別,李挽直接取了最上面一件黑色的過來。

但把手放到他腰帶上時,仍是不自然地頓了下。

她前後兩世都沒有和人有過這樣的近距離接觸。

深吸一口氣,秉持著早些解決好的態度,李挽迅速幫著虞景深褪去了外衫。

他果真是出了不少汗,裏衣前襟處全部都透露著潮意。

哪怕已經盡量將註意力全部放在衣裳上,將虞景深上面裏衣脫下後,李挽仍是忍不住有些面上發燙。

男人腹間肌肉條理分明,哪怕如今生病了,也並不妨礙其中的蘊含的力量感展現出來。

呼吸上下起伏見,新沁出的汗珠從上面滑落,李挽避開眼迅速取過旁邊的幹帕子擦了一遍。

隔著帕子,也能感受到硬邦邦的觸覺。

將人扶著坐起來,換上了幹凈的上衣,李挽有些猶豫下面要不要也換一件。

不過倒也沒有猶豫多久,並非她決定如何,而是虞景深身上溫度竟然奇跡般地降了點,人也終於有了些理智。

趁著李挽起身去倒水的時間,虞景深扯過旁邊的東西擋住了下半身。

“怎麽了?”裝出一副病後虛脫的模樣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李挽仔細試了試茶水的溫度,確認正好才遞了過去,見虞景深胳膊明顯脫力,主動將杯子送到了他唇邊,見他喝了幾口下去才問道,“可好些了?”

虞景深卻是將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李挽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掃視了一遍,渾身上下覺出一些不自然來,眼睛依照本能避開了他的眼神,卻發現他的衣領不知何時扯開了大半,現在露出了大面積胸前的肌膚。

男性天生自帶的侵略性氣息撲面而來。

雖然方才已經看過了一遍,但那時畢竟人是半昏迷狀態,和現在大不相同,李挽只覺得眼睛像是被刺到了般,聲音也跟著緊繃了起來,“探三護衛已經去抓藥了——”

她躲過了頭,也錯過了虞景深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擔心一次性逼得太過讓人生出了戒備心理,虞景深主動接過了話,“別擔心,我極少生病,明日應該就好了。”

極少生病,這次生病也有著一半是自己的原因……

李挽本就心懷愧疚,又見虞景深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反而過來勸她,心裏頓時又酸又堵,忍不住道,“越是少生病才更需要註意,侯爺若是傷了身體,郡主那邊也要放不下心來。”

她提到安平郡主本是想要虞景深顧及到鎮北侯府而多愛惜些自己的身子,卻見虞景深神情不自然地頓了下,繼而臉上的笑都帶上了幾分苦意,“我母親——”

頓了頓像是不知如何開口。

李挽先前聽雲如夢提及過安平郡主這些時日正急著為虞景深相看妻子,現在看來莫非母子二人關系並不和睦嗎……

見虞景深還在尋求合適措辭的樣子,李挽反倒開始後悔自己提及了安平郡主,主動換了話題,“侯爺先把衣衫全部換了吧,我出去看看探三護衛回來沒有。”

這一日耽擱下來,又是熬藥又是去熱,賬本根本未看多少,不過幸好到了下午時虞景深的熱便退得差不多了。

怕雲如夢回來後見不著人憂心,在時辰還尚早時,李挽便回了李府中。

見虞景深帶著病也要親自送自己回來,李挽又無奈又擔心,“侯爺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再走?”

虞景深正暗戳戳記下李挽院中的布置,心中提前開始籌劃鎮北侯府中有哪些需要改動的地方,聞言,覺得何止是想要進去休息一會,便是住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

到底是顧及著靖王的事還沒解決,而且這事還隱隱和李挽的安全有所牽連,深吸一口氣,拒絕道,“不了,明日我再過來。”

看著人如同來時那樣從墻頭越了出去,李挽才想起又忘記將劍墜交給他了。

秀氣的眉頭因著懊惱微微皺起,李賀之剛從外面進來,見狀,擔心道,“怎麽了?”

確認了李挽的確沒什麽事後,李賀之才放下心來。

方才他便已經問過了門房,鎮北侯那廝今日沒有過來,想必定是知曉了相府不歡迎他。

想到接下來鎮北侯應該都不會再私自過來找挽兒了,他便覺得渾身輕松,連帶著因著靖王蒙上了的陰影都淡了些。

“你娘親應該也快回來了,等她回來,一起去主院……”

雲如夢和安平郡主二人這會兒的確是剛到了鎮北侯府門口。

盡管安平郡主已經說了讓雲如夢自回府中便好,雲如夢卻仍是堅持送到了鎮北侯府門口來。

見狀,安平郡主也是無奈,“何必這樣多禮。”

雲如夢笑笑轉過了話頭去,“臣婦今早便瞧見郡主的這朵絹花倒是精巧,京中也少見這般手藝。”

聞言,安平郡主用手虛撫了下發間,因著是去萬佛寺,她今日也未盛裝打扮,發間除了一枚精致的纏絲簪子外,便只有一朵素凈的絹花。

這絹花正是虞景深贈她的那幾盒中的一朵。

“景深從南邊帶過來的……不過說起來,你今日的這枚簪子也極為新穎……”

“倒是巧了,臣婦這枚也是家中幼子所贈……”

二人對視一眼,倒是同時笑出了聲來。

一同在鎮北侯府門口下了馬車,安平郡主正要邀請雲如夢進府喝杯茶再走,雲如夢卻已是先開口道,“今日還是不打擾了,改日定要過來蹭杯茶。”

安平郡主見狀也不勉強,正要說話,忽見自家兒子不知從何處而來,也剛巧到了府門口。

離得近了才看清虞景深臉色也有些不對勁,她倒不擔心是生病了。

自家兒子自己清楚,她雖然也總督促他早些休息,但自從虞景深習武後,就一次病也未生過,於是便只以為是公務上出了什麽麻煩事。

因著有旁人在她也不好問,只想著等回了府再問,於是安平郡主便見她那從未生過病的兒子側過頭似是忍不住的連咳了數聲,對自己喊了聲母親後,又轉頭對雲如夢道,“見過李夫人。”

禮節做得那是一個誠意十足。

安平郡主尚楞在原地,雲如夢卻是立馬避開了些,“臣婦見過侯爺。”

作者有話說:

這應該算一章半吧……

◎最新評論:

【太心機了太心機了!我直呼好家夥!咱就是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今天也晚一點,十點前更……】

【哎喲餵嘖嘖嘖】

【怎麽還沒發現晚晚是姑娘呢】

【好一出苦肉計】

【打卡】

【嘖嘖嘖】

【郡主馬上就知道小郎君是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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